酥山与熔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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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瓶邪|黑花】雨落湘西 01

原著向

吴邪第一人称

本故事纯属虚构



01 邮件

这件事情要从一封奇怪的邮件说起。

邮件的发件人叫做曲连江,是个自由撰稿人,也在网上发布一些游记,点击量很高,还跟几个文化研究所关系匪浅。

过去的十年里我有过很多身份,其中一个是关根,给地理杂志拍过一些照片。曲连江正是我在那个时候认识的。这个邮箱也是当时跟杂志社联系,传一些照片,发放稿酬用的。这么长时间过去,我已经很久没有启用过这个邮箱,如果不是我有每隔一段时间全部检查一次的习惯,就会错过这封邮件。

我印象中的曲连江是个性格很细腻的人,但是当我仔细阅读他的邮件的时候,我发现他完全是前言不搭后语的,一个极度惊恐的状态,很多字词都不连贯,需要我去甄别和猜测。这对于一个文字工作者来说,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。除非他身上起了什么变化,这个变化,大到让他已经无法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表达。

他说他在一个叫做响水峒的地方,见到了吃人的妖魔。

如果这封邮件到此为止,那我应该会认为,这是曲连江在恶作剧,或者这个人在尝试写一些恐怖类的幻想小说。但当我继续看下去的时候,我意识到曲连江没有恶作剧,也没有发疯,他说的应该是真的。

根据曲连江的所有叙述,我拼凑出了事情的大概模样。

曲连江跟一个很有名的地理杂志合作,参与了一期湘西专题的策划。这个策划耗时很长,广义的湘西是一个非常大的地理单元,雪峰山以西的地方都可以被叫做湘西,山里面有很多的少数民族,有些是非常神秘的。

这一期专题出版之后,曲连江在凤凰定居了。他曾经是一个居无定所的人,走过很多的地方,去追逐风景,但这一次他选择停下来。

凤凰古城是沿着沱江两岸铺开的,岸边经常会有一些乡民,带着自己手工打的银器和刺绣,在旅游的旺季卖给游客,这样可以要到一个很高的价格。从前我的店铺还没一个屁股大的时候,我也在西湖边上,专门找游客做生意。

曲连江的习惯是睡到上午十点起床,吃饭,下午沿着沱江两岸走一圈,回去开始写作,一直到深夜。

这一天,他按照自己的习惯沿着沱江散步,像往常一样,站在江边抽烟,看别人卖银器、刺绣和一些小玩意儿。然后他注意到,其中一个人的摊位上,摆了一本经书。

一个大胡子模样的人,蹲在他的摊位边上,伸出一根手指翻那本经书,他看得非常慢,而且聚精会神。

看完之后,大胡子想要把这本经书买下来,但是那个摊主却不卖了,因为价格完全没有谈拢。大胡子在摊位前“露相了”。面对这种充满随机性的交易,最好的做法是看上了什么,必须得不动声色,一眼也不要去看它,转而去拿别的东西问价,然后象征性地砍一砍价,做出无法割爱的样子。

这个价格一定是虚高的,摊主的心理往往是赶紧银货两讫,因为说不准什么时候,这个冤大头就会醒悟过来,这笔生意就黄了。

这个时候,买家再做出认为价格太高,很肉痛的样子,要求摊主再便宜一些,或者饶个小东西,通常就可以把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收入囊中。

对于练摊儿的人来说,这种买家和卖家之间的互相拉扯,早就是彼此都心知肚明的行规,也就拿来骗一骗新入门的人。曲连江在旁边抽着烟,看他们砍价,最后还是没有谈拢,那个大胡子就离开了。

曲连江掐掉自己的烟,上去跟那个摊主问价。

看到这里,我已经可以认定,曲连江是被人坑了,那个摆摊的农民跟大胡子肯定是一伙的,之前的全套戏码,都是做给他看的。

曲连江不看重钱财,他在翻阅那本经书之后,以一个很高的价格,把它买了下来,因为他看到了那本经书背后的文化价值。

之后他做了一些调查,摸清了这本经书的全部来龙去脉。

这其实是一本手抄本巫经,名叫《又到游梅山三十六峒念》。关于曲连江的调查,那又是一个非常生动,也有很多惊险的故事,在这里就揭过不表了,重点来说一说这本巫经。

1987年,一个叫做勒穆瓦纳的法国人来到湖南,他是法国科学院东南亚及南亚中国研究所的所长。《又到游梅山三十六峒念》是他在法国图卢兹郊区,一支东南亚瑶族移民后裔的手中得来的。

勒穆瓦纳经过了很长时间的研究,发现在流散到世界各地的瑶民之间,存在着一种祖山信仰。不管他们的后裔走到什么地方,死后的灵魂都必须回到祖宗居住的那座山中,也就是梅山。

这本《又到游梅山三十六峒念》,事实上就是瑶民传下来的,一份引导亡人归乡的地图。

勒穆瓦纳查阅了很多资料,认为这本巫经中提到的“梅山”,就是中国湖南的雪峰山。

他带领着考察队来到中国,在政府的帮助下进入了雪峰山,想要重走这条路线。但在一开始,勒穆瓦纳的团队就遭受了很多困难,在进入一个区域之后,团队对于经书中所记载的路线图的解读,产生了完全不同的意见。

之后他们又进行了一些试探性的前进,但到了最后,即使是最有经验的猎人和向导,都不肯带他们继续往前走了。

也正是在这个时候,勒穆瓦纳的团队里有很多人都得了一种奇怪的重病,脸色蜡黄,肚子凸出,从症状上来看很像是某种肝病。他们团队里的向导是个经验很丰富的猎人,说再往前走就会触怒盘王。考察队里的人之所以会得怪病,是盘王降下的惩罚。

勒穆瓦纳当然完全不相信,但这种情况,考察队的人也没有办法再往前走了,他们撤回到了城市里,去医院里做了一些检查。非常奇怪的是,一离开雪峰山,大家的病就都好了,医生没有检查出任何问题。

这一次考察毫无成果,被迫终止。但曲连江调查后发现,这支考察队又偷偷地,第二次进入了雪峰山。这次带队的是勒穆瓦纳的一个学生,叫做弗朗索瓦,在这一次考察中,似乎出现了很严重的事故。

考察队在当地雇人的时候是非常慷慨的,上一次考察之后,那几个向导都不愿意再带他们进山。但在丰厚回报之下,还是有人动心了,他带上了自己的老婆,给考察队里的人做饭,又让自己的儿子用家里的马帮考察队驮东西。

在这一次考察里,有一个中方的研究员,在考察队发生事故撤出雪峰山的途中,利用一切机会,将《又到游梅山三十六峒念》偷偷抄录了一份。但很可惜的是,他并没有活着走出雪峰山,而是因为毒蛇咬伤而去世了。

他的所有遗物都由国家出面接收,但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理,那个向导让自己的儿子,偷偷地留下了研究员所抄录的巫经。

曲连江在得到《又到游梅山三十六峒念》的复写本之后,决定重走考察队进山的线路。在这一次路途中,他们遇到了吃人的妖魔。

曲连江的叙述到此为止,他留下了一个地址,说如果我想知道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事,就到这个地址跟他见面。

在我看邮件的时候,胖子凑到了我的身后,见我没有出声阻止,就跟我一起看了下去。这时候他嘿嘿地笑了两声,说:“天真你还真是到处留情啊,不管顶着哪个身份混,啊,怎么都有这么多人对你念念不忘。”

我让胖子少在这胡说,点开了邮件里带着的附件,那是几张照片,除了那本《又到游梅山三十六峒念》的封面,还有考察队的一些合照,应该是曲连江想证明自己没有说谎。

我点开考察队的照片,随着照片被一点一点加载出来,我和胖子的神情都变得凝重起来。因为合照里有一个人的脸我们都再熟悉不过。

那就是我的脸。

这个考察队里,又出现了一个吴邪。

曲连江用红笔在这个人头上画了一个箭头,很潦草地写道:“你是谁?”

我第一反应是,这个人是齐羽。这些年里我见到的,知道的,跟我拥有同一张脸的人不下十个。

最开始,我在格尔木疗养院的录像带里看到的那个在地上爬的人,那是我见到的第一个跟我长相一样的人。那个时候,我感觉毛骨悚然,而且很懵,还有一种既恐怖又刺激的感觉。到了后面,在我开始我的计划的时候,我甚至已经可以给所有的吴邪编号了。

胖子轻拍了我的肩膀一下:“天真,你怎么看?”

我说:“我能怎么看,1987年的时候老子小学还没毕业。”

“我当然知道这不是你了,”胖子说,“我是说,咱们要不要去见见这个人?”

我品了一下胖子的用词,“咱们”,我就知道这胖子又闲不住了。胖子跟我还是不太一样的,他经常会主动地参与到一些事情里。但经历过死水龙王庙的事情之后,我认为我们已经从心里从良了,就是说,能够对抗我们内心中的那种蠢蠢欲动。

但同时我也知道,胖子的性格就是如此,我们两个人事实上是一种平衡,不至于太过冒进,也不会太过保守。

我一看胖子的表情,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。果然,胖子说:“要么就当旅游了,湘西我还真没去过。咱也去看看专业赶尸,说不定还能偷学两手,促进南北行业交流。”

我说:“那小哥怎么办?”

胖子一听我这么说,已经喜笑颜开:“小哥留下看家,咱哥俩儿快去快回。说不定小哥明天去巡山,他还没回来我们已经回来了。”

我在回忆曲连江这个人,他对烟的品味很好,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动了恻隐之心。

我无意识地向院子里一看,不知道什么时候闷油瓶已经喂完了鸡,他站在门边,看着我们。

我跟他眼神对了一下,问道:“你跟我们去么?”

闷油瓶点了一下头。

TBC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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